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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女人于我是可以想念的——因为多情的缘故。特别是今夜窗外的稍稍雨声,还有一曲“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我不禁觉得寂寥,想起她,想着她的微笑。

    中学那时,她的座位就在我的前头。不知怎么缘故,我总喜欢和她聊天,逛街。她有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如桃花的粉瓣,乌黑的头发总是扎成一条端庄的辫子;樱桃般的嘴唇,一对会说话的眸子,黑色,晶莹。我觉得她很美,美得使我不知所措。每当她掉头过来跟我搭话的那一忽儿,我总是紧绷着心中的眷恋,又是那样地怦然心跳。我是这样怕她,是因为她太美的缘故。——现在回想起来,已过三年了,但我仍然怕着惊动她的美丽,怕她忽然而消失,像一个斑斓无边的梦境。

    记得,她曾用脉脉的神情,悄悄话般的口气说:“我发现你有一双善良的眼睛。”我觉得非常的惊奇。然而我最后还是镇静了下来,极其甜蜜一笑,继而鼓足胆量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她会娇羞地低下动人的头颅,也许她看出了什么破绽,或已读懂我火样的目光。我不敢对此多加判断,无论什么理由,我总觉得男孩女孩间的纯洁友谊远比爱恋之情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一种从未有过的崇高掩住了我的心灵。

    “以后,考上大学了,给我一颗糖就够了。”毕业那年春天,她望着我很认真地说“上大学后,假期可别忘找我出去逛逛。”我望着她动人的眼睛,点了点头。她极其满意地笑了笑,脸颊上飞出一层红晕。

    那年夏天,我继续用脆弱的心灵和单薄的双肩去亲近一个娇羞动人的生命。电影院、卖酸铺和街边啤酒摊成为我们的常去处。从那时起,我便开始用心灵去观察、体验和思考着亲近一个人所需要承受的快乐和痛苦。她好像一条生命的暗河,在我诗的脉搏里静静流淌——那是用之不尽的资源。就在那几年里,我为她抒写了数百首小诗。这些年来艺术创作上的进步,离不开她所赋予的无限的想象魅力和灵感空间。在诗行里,我提醒自己忘却的救主:

    别忘掉

    那双隔窗而闪烁的眼睛

    曾经投入地走过

    在苍凉的午夜,无聊的卖酸铺里

    摇头式的忧郁

    你仍得那样执着

    高考后,我到一所大学读中文,她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后来去了一所技校。不知什么缘故,我们的来往也越渐少了。我因寂寥,在文学上寻求宽慰;读些书,胡乱作文,每每变成铅字的,我都给她寄去。给她寄上,仅为友谊之树常青,无别的目的。倘若能收到她的来信,谈点看法,那也是可喜庆的事了;倘若没有,也就罢了。还有,那三年,也曾收到她四五封信。有一封却很别致,现在想来仍有麻味,大致是说我们如何心心相印,谢我没有忘记她。其实怎么这么容易把一个女孩子从心上抹去呢?在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比友谊这东西更永恒的吗?

    然而现在,有一件事令我担心。她病了。我去了几个电话,深表同情和安慰。我坚信她是顽强的,不会被这点困难吓倒。不是吗,那时我们彼此约定:“不管世事如何责难,在另一个地方重逢时,我们的脸上还将保持着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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