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画卷4榨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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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浏阳河的岸边，几株大枫树的阴凉处，有着一架高大的水车，每天随着水流“吱呀吱呀”的转动，水车近边是相邻几座低矮的平房。隔着河岸远远的望去，那小桥、流水、枫树、水车、矮房象极了“堂吉？诃德”中所描述的十六世纪西班牙的风车和磨坊，其实那是现代中国较为原始的榨油坊。

    我们榨油是在晚上进行，但为什么要在晚间榨油，至今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傍晚，我们队的壮劳力担着去了壳、晒得焦干的茶果仁。涉过浏阳河，再走近里许，我们就闻到风中飘来一股股浓郁的香味，这不是芬芳的花香，也不是腻腻的食物甜香，在我的感觉中这是一种“脆脆”的沁人心腑的茶果香。我们很久以来就想到这座“十六世纪的磨坊”里来玩了，现在想来，这种原始风味的榨油坊。以及榨油那有趣的过程，真是可以作为一种古迹让人游览的。

    来到了河岸边的榨油坊，只见几盏“气死风”的大油灯悬挂在高高的屋梁上，把整个榨坊照得亮堂堂的，忙碌的人们脸上都是红光满面。榨坊的一头架着几口特大号的铁锅，炉膛里大块大块的木头“劈啪劈啪”着响，燃得红彤彤的，我们担来的茶果仁就放进这几口大铁锅去炒，几个赤臂的汉子不停翻动着锅里的茶果仁，没有多久锅里就飘出一股股茶果仁的浓香，直到茶果仁完全炒熟才熄火出锅。

    出了锅热乎乎的熟茶果仁再担到那个有大水车的磨房去碾磨成末。磨房悬空建造在河岸边，下面就是湍急的流水，高大的水车被水流冲得不停的转动“吱呀吱呀”的响声就是一首古老的歌谣。转动的风车有一根大轴带动磨房内的碾滚，不停地作圆周运动，铁滚沿着环形的碾槽不紧不慢地研磨，而刚刚炒熟的茶果仁就放在这环形的碾槽中，古老的歌谣唱了一遍又一遍，在歌声中热茶果仁也就慢慢地被碾成了碎末。

    最后的工序是将碾碎成末的熟茶果仁装进油榨，油榨是全部用坚硬的红木制成，也许是使用的时间年深久远，亦或是饱含油质，那长长的木冲，长方形的木楦，接油的木斗，看起来都是油光水滑，色泽红得亮丽。茶果末放进油榨后，八名精壮的汉子都赤裸着上身，分站在从屋梁上悬垂下来、长约四米的木冲两旁，每塞进一只木楦，他们就呼喝着号子，齐心协力地用长长的木冲猛击木楦头，直到木楦嵌进油榨中间，然后再塞进一只木楦，再猛冲楦头如此反复，喷香喷香清清澈澈的茶油就在这呼喝着的号子声里潺潺地流到油榨下面的木油斗中，直到装进榨中的茶果末再也滴不下一点油来就算大功告成了。松开楦头，取出的挤压得扁扁的饼子就是茶枯了，茶枯可以用来洗衣服，亦可用来做肥料。这时打冲的汉子身上也布满了晶莹的汗珠，看来仿佛也象是被榨出的茶油。

    待得星月偏西时刻，我们的茶油才全部榨好，当男人们悠悠地担着满桶的茶油踏上归途时，我们经过一夜的辛苦，跟在后面踏着晓露往回赶，一路上那浓郁的茶油香引诱得我们垂涎欲滴，才真正明白平日炒菜用的茶油来得那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