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山道并不很好走,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节约体力,聂阳等人上到半山腰处,便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最前面做前哨的两个官府密探,更是隐进了灌木丛中,不露行迹的探查前方状况。
摧花盟诡计多端,摧花无影又是个百变千幻的易容大师,这一次能否就这么一举将其诛杀,谁也没有把握。
为了不让吴延趁乱逃脱,柳婷带着十几个官兵守在了唯一的山道两侧。聂阳云盼情和慕容极三人散成三角,把史夫人护在正中,方便她辨识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不发一语的史夫人只是不断地加快着步伐,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任何有可能出现人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对手真的麻痹大意,一直到了几乎能看到山寨丑陋大门的距离,那两个密探才潜回回报。
“报,无异常。门卫四人。”
众人等待了片刻,按董清清所说的位置去寻找密道出口的两名密探也先后折返。
“报,密道寻到,已用炸药堵死。”
那种简单的机关足以让试图从那里逃出来的人葬身土石之中。
万事俱备,不欠东风。
聂阳看了看鹰横天,鹰横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门口的四个守卫不能惊动,战斗的场所压缩在门口那种地方并不明智,虽然目标很明确的指向了吴延,但一旦有其他重要人物出现,必然也是优先诛杀的对象。
殷亭晓武功虽高,却不适合做这种偷袭暗杀之事,根本不需商议,云盼情和聂阳便脱队而出,各自持剑在手,从山道两边的树丛中矮身摸了过去。
有心想在武功上暗暗较劲,聂阳隔着山道与对面的云盼情互望一眼,一起飞身而出,各自全力施为。四声极轻的闷哼过后,四个守卫三名应声倒下,剩下一个捂着喉咙喀喀咳了两声,倚门而亡。
云盼情皱了皱眉,微笑道:“聂大哥功力一日千里,实在厉害。”
在这种极为迅速的出剑下,聂阳第二剑依然没有半分势衰,与云盼情的修为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差距。
他与云盼情间一直心存的那种微妙的竞胜感稍稍得到了满足,聂阳舒了口气,笑道:“还不是可以互相夸奖的时候。去里面吧。”
对方的警戒并不象看起来那般松懈,众人刚刚突破狭窄的寨门,已经有两个巡哨的汉子大声叫喊了起来。鹰横天聂阳不约而同的飞身上前,一爪一剑,将两人立毙。不过呼声已经传出,混杂的脚步声中,十七八个劲装男子从后排平屋中疾奔出来,领头一个并非吴延,而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干汉子,他抄着一把苗刀,用带着古怪口音的话声询问:“你们,什么人?”
殷亭晓看到有几个男人衣衫不整,脸色发红,显然刚刚还在奸淫那些妇人,多日来积累的愤懑顷刻爆发出来,他涵养功夫本就不足,大喝一声声若雷霆,双掌一错扑了上去。
聂阳他们自然也懒得回答那么多,纷纷拔出兵刃,随在殷亭晓身后杀上。
那手持苗刀的汉子赤着上身拧眉迎战,口里呜哩哇啦的一通乱嚷,殷亭晓听的心烦,蕴满内劲的武当绵掌直往对方面门扫去,柔绵掌风逼得那人连气息也无法顺畅,自然没了声息。
各自寻上对手交手,才发现这次摧花盟聚集在此的人功夫竟然都不算差,有那么几个——比如那个苗刀汉子,功力竟然可以算得上上乘。而且敌人并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为了自保更是各显神通,一时间飞刀与梭镖齐飞,迷雾共毒烟一色。
冲在里面的各人均内息绵长,一时闭气并不困难,也就都不后退,顶在毒烟暗器之中强行冲杀,只有那些官兵武功低微,中了些暗器毒气后就撤到山门处,不敢再随着这些疯子亡命。
聂阳出手最为干脆,一把长剑寒光到处,顷刻便把当先一人斩毙,右侧敌人长剑猛刺,本欲趁机攻他肋侧,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向下一个目标纵去,双足离地前剑尖向右一闪,便自收回。聂阳到了下一人面前时,前一人才身子一晃,扑倒在地,颈侧一股鲜血标了出来,喷流一地。
云盼情身陷一阵毒雾之中,大把暗器飞向她身前,她脚下却毫不停顿,长剑一圈反卷向前,剑气到处,暗器四下弹开,烟雾也如遇清风激荡开来。那几个施加暗算的人知道自己功夫不济,转身欲逃。云盼情一声娇叱,剑前人后疾冲出去,越过那几人上空,回手一剑洞穿了领在最前的一人咽喉。
殷亭晓缠着那苗刀汉子,绵掌中的精妙招术永无止境一样攻向那人各处要穴,柔中带刚的掌势逐渐逼得那人大汗淋漓,手中苗刀越来越慢,不觉被卷进太极内劲形成的无形漩涡之中。吃力之下,那人刀法破绽百出,殷亭晓单掌一翻,乘势而入,拍在那人手腕。那人手腕一抖,苗刀锵啷啷掉在地上。那汉子倒也硬气,双拳一握仍要再斗,但拳掌功夫他实在与殷亭晓相差太远,才不过开始抢攻,就被太极拳法绞住双臂,双掌拍在胸口,筋骨尽碎。
鹰横天爱护手下官兵,并未攻的太紧,慕容极也护着史夫人远远掠阵,等待吴延出现。
渐渐毒雾散尽,暗器用完,摧花盟出来的十几人中,也只剩下三四个还在勉力支撑,直到此刻,吴延却依然没有出现。
担心他趁乱就此溜走,在史夫人的要求下,慕容极叫回了云盼情,三人一起往后绕去,看看吴延是否已经寻密道或是往后山去了。
毕竟这种盗贼山寨不比深宫豪宅,没有高墙铁栅,更何况就算是高入云天,只要有轻功在身或是梯子在手,翻出去再轻松不过。虽然山脚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但吴延易容术太过精妙,史夫人自然绝不放心。
一路穿过最前排的木屋,慕容极凝神倾听,突然道:“大家小心。”
云盼情横剑当胸,护在最前,面上带着略有些淘气的微笑,一双眼睛却亮如夜星,仔细的观察者每一个微小之处。
史夫人心中焦躁,问道:“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
慕容极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旋即补充道,“但正因为什么也没听到,才不对劲。”
史夫人立刻了然,她也曾经与各方盗匪相斗,就算是最小的三五流寇聚居之所,也不可能如此安静,更何况是一个囚禁了如此多女子的淫贼巢穴。
心中一阵微酸,为了不惊动外面来袭的人,想必那些女子此刻已经遭了毒手。最多,也不过是剩下一两个当做人质罢了。
另一边聂阳他们已经将敌人诛杀殆尽,四下检视中,鹰横天和聂阳同时发现事有蹊跷,这些人的确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可以看得出,他们正在准备设下陷阱,不少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机关,就在他们攻进来的正门旁侧。
“就算清清没有报讯,看来他们也打算把咱们引来这里的。”
聂阳眉头紧锁,突然的担心起来,所幸来早了一步,对方的计划应该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
这样看来,吴延多半就是这次行动的主持者,那么,他一定还在。
留下几个官兵继续检查搜索,其余众人一起转向后院,从另一侧饶了进去。
他们看到史夫人的时候,史夫人正呆滞的看着一间屋子,云盼情微微侧头,面带不忍,慕容极站在屋门口,一手紧紧的握着门框,指节都已发白。
殷亭晓怔怔看着屋子里面,双拳紧握不住颤抖,突然鼓足内息,奔到场院当中,仰天怒吼:“吴延!你给我滚出来!”
当日书院惨案殷亭晓并未目睹只是听闻,此刻屋中惨状,丝毫不逊于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绿,紫,褐,大片的色彩残酷的铺开在每一寸表面上,而最惨烈也最醒目的血红,几乎成为了这间屋子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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