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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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们大家,”公爵开始说“现在这样好奇地望着我,要是我不来满足这种好奇心,看来你们会对我生气的。不,我是说的玩笑话,”他赶快脸带微笑补充说“在那里那里都是孩子,我在那里一直跟孩子们在一起,只跟孩子们在一起。这些孩子是那个村里的,有一大群,都在学校上学。我不是教他们的;哦,不,那里有一位学校的老师,叫儒勒蒂博;我嘛,大概也算教过他们吧,但大多数情况我就这么跟他们在一起,我整整四年就是这样度过的,别的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对他们什么都讲,丝毫也不隐瞒他们。他们的父亲和亲属一直很生我的气,因为孩子们简直不能没有我,老是围聚在我身边,而学校的老师甚至干脆把我当作头号敌人。我在那里树敌颇多,全是为了孩子们,甚至施奈德也奚落我。他们干吗这么害怕?对孩子一切都可以讲——一切;有一种想法总使我震惊:大人们对孩子多么不了解啊,甚至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对孩子什么都不该隐瞒,不要借口什么他们还小,对他们来说知道这些事情还为时过早,这种想法多么可悲和不幸!孩子们自己倒看得很清楚,父亲认为他们大小和什么都不懂,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懂。大人们不知道,即使是最棘手的事孩子也能提供非常重要的建议。噢,上帝啊!当这只可爱的小鸟信任而又幸福地望着你们的时候,你们是会愧于欺骗它的!我之所以把他们唤作小鸟,是因为世上没有什么比小鸟更可爱的了。其实,村里人对我生气主要是因为一件事而蒂博简直是嫉妒我;开始他老是摇头并感到奇怪,这些孩子在我这里怎么全部明白,而在他那里却几乎什么也不明白;后来他则嘲笑我,因为我对他说,我们俩什么也教不会他们,倒是他们会教给我们什么,他自己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他怎么能嫉妒我,诬蔑我呢!因为跟孩子在一起心灵的创伤也能得到医治在施奈德的医务机构里有一个病人,他是一个很不幸的人。他的不幸非常之大,未必还会有类似的情况,他被送来治精神病;据我看,他并不疯,他不过是十分痛苦,——这就是他的全部症结。要是你们知道,我们的孩子对他来说最终成了什么,那就好了但最好还是以后讲给你们听这个病人的事;我现在要讲的是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孩子们开始并不喜欢我。我年龄这么大,我又总这么笨拙;我知道,我也长得不好看最后,我还是个外国人。孩子们起先嘲笑我,后来,他们看见我吻了玛丽,甚至还朝我掷石块。可我就吻了她一次不,你们别笑,”公爵急忙制止自己听客的讪笑“这里根本没有爱情。如果你们知道,这是个多么不幸的人,那么你们自己也会像我一样十分怜悯她的。她是我们村子的人。她母亲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婆。在她们那完全破旧的有两扇窗户的小房子里,隔出了一扇窗户,是得到村当局允许的,他们允许她从这个窗口卖细绳子,线,烟草,肥皂,全是些卖几文钱的小东西,她也就是以此为生。她有病,两条腿是浮肿的,因此老是坐在一个地方。玛丽是她的女儿,20岁左右,消瘦孱弱;她早就有了肺病,但她仍然受雇于许多人家,每天都去他们那里干繁重的生活——擦地板,洗衣服,扫院子,照料牲口。一个路过的法国商务代办引诱了她并把她带走,可是过了一星期就将她孤零零一人抛在路上,悄悄离开了。她一路乞讨,上下邋塌,全身褴楼,穿着破鞋,回到了家里;她步行了整整一星期,睡在田野上,得了重伤风;脚上全是伤痛,双手浮肿、皲裂。不过,她本来就不漂亮,只有眼睛是安详、善良的、天真无邪的。她寡言少语至极。有一次,还是先前的事,她在干活的时候忽然唱起歌来,我记得,大家都感到惊讶并笑开了:‘玛丽唱歌了!怎么回事?玛丽唱歌了!’——她非常窘,后来就永远保持沉默了。那时人家还怜爱她,可是在她受尽苦难拖着有病的身子回来以后,无论谁也对她不表丝毫同情。他们在这件事上是多么残酷呀!他们在这件事上有着多么迟钝的概念呀!母亲第一个凶狠而轻蔑地对待她:‘现在你败坏了我的名声。’她第一个让她当众受辱:当村里人听说玛丽回来了,大家便跑来看她,差不多全村人都愧拢到老大婆的茅屋里来:老人,孩子,妇女)姑娘,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急于赶来贪看个热闹,玛丽躺在地板上,就在老太婆脚跟前,饥肠槽糟,破衣烂衫的,哭泣着。当大家都跑来时,她那蓬乱的头发完全盖住了脸,就这样伏在地板上。周围大家就像看一个坏女人那样看着她;老人们斥责她咒骂她,年轻人甚至嘲笑她,女人们辱骂她,谴责她,犹如望着一只蜘蛛似的蔑视地望着她。母亲自己却容忍了这一切,她坐在那里,点着头,赞许着。母亲在当时就已病得很重,几乎就要死去了;过了两个月也确实死了;她知道自己要死,但直至临死也仍然不想跟女儿和解,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把她赶到草棚里睡觉,甚至几乎不给她吃东西。老太婆需要经常在温水里浸泡病腿;玛丽每天给她洗脚,服侍她;她不吭一声地接受玛丽的照料侍侯,却对她没有说一句抚爱的话。玛丽承受着这一切,我认识她以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自己也认可了这一切、认为自己是最卑贱的淫荡女人。当老太婆完全病倒时,村里的老妇们都轮流来照料她,那里是这样的规矩。于是就根本不给玛丽吃东西;而村里还老是赶她走,甚至谁也不愿像以前那样给她活干。大家都唾弃她,男人们甚至不把她当女人,尽对她说些下流话。有时候,那是很难得的,星期天醉汉们喝够了寻开心,便仍给她一些小钱,就这么扔在地上;玛丽默默地一个个捡起来。她那时已经开始咯血了。后来,她身上的破衣服已完全成了破布片,穿着它都羞于在村里露面;依然是回来后就打的光脚。就在这种情形下,特别是孩子们,成群结帮的——有40多个小学生——开始作弄她,甚至向她投泥巴。她请求牧人让她看守母牛,但牧人赶开了她。于是她自己离开家整天地跟牛群在一起。因为她给牧人带来许多好处,牧人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就不再赶她,甚至有时还把自己午餐吃剩的奶酪和面包给她,他认为这是很大的慈悲。当母亲死去时,教堂里的牧师当众羞辱玛丽而不以为耻。玛丽站在灵枢旁,仍跟原来那样,穿着破衣衫,哭泣着。许多人集拢来看,她怎么哭,怎么跟在灵枢后面走;于是牧师——他还是个年轻人,他的全部抱负是做一个大传教士——朝向大家,指着玛丽说,‘这就是这位可敬的妇女死去的原因’(这是不对的,因为老太婆已经病了两年了),‘瞧她站在你们面前,不敢朝你们看一眼,因为上帝的手指戳着她;瞧她赤着脚,穿着破衣服,这对那些失去美德的人是个例子!她是谁呢?这是她的女儿!’以及诸如此类的话。你们倒想想,几乎所有的人竟都爱听这种卑鄙的话语,但是这时却出了一件特别的事:孩子们当时出来袒护她,因为那时他们已经都站在我这一边并喜欢上玛丽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很想为玛丽做点什么事;很有必要给她一些钱,但是在那里我从来都是身无分文的。我有一只钻石别针,于是把它卖给了一个贩子;他来往于各个村庄,贩卖旧衣服。他给了我8个法郎,实际上要值足足40法郎。我竭力想单独遇见玛丽一个人;等了很久,终于在村外篱笆旁通往山里的一条小径上,在一棵树后面遇上了。就在那里我把8个法郎给了她并对她说,让她爱惜着用,因为我再也没有钱了,然后吻了她一下,并说,要她别以为我怀有什么不良的居心,我吻她并不是爱上了她,而是因为我很怜悯勉,还说,我一开始就认为她丝毫也没有过错,而只是个不幸的人。我很想马上就能使她得到慰藉并相信,她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认为自己如此低贱,但她好象不理解。我立即就发觉了这一点,虽然她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我面前,低垂着双眼,十分羞涩。我说完时,她吻了我的手,我也当即拿起她的手想吻,但她很快挣脱了。突然这时孩子们在窥视着我们,他们有一大群;后来我知道,他们早就在暗中注意了我:他们开始打唿哨,拍巴掌,发笑声,玛丽便急忙逃跑了。我本想说话,但他们朝我扔石块。那一天全村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又狠狠地责难玛丽,更加不喜欢她。我甚至听说,人们想判处她刑罚,但是,上帝保佑,事情总算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孩子们却老是不放过她,比过去更恶劣地作弄她,向她扔泥巴,追赶她,她则逃避他们,因为肺部有病,逃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们在她后面喊啊,骂啊。有一次,我甚至冲上前去跟他们打架:后来我开始跟他们谈,只要我有可能,天天都谈。他们有时候停下来听,尽管仍然还要骂人。我对他们说,‘玛丽多么不幸’;很快他们便不再骂她,并默默地走开了,渐渐地我们开始交谈起来,我对他们什么都不隐瞒,我全部对他们讲了,他们非常好奇地听着,很快便开始怜悯起玛丽来。有些孩子在遇到她时还亲切地跟她打招呼;那里的习俗是,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彼此相遇时要鞠躬并说:‘您好’,我可以想象,玛丽一定会非常惊讶。有一次两个女孩搞到一点食物,带去找她,给了她,她们也来告诉了我。她们说,玛丽放声大哭了,还说她们现在很爱她。很快大家都开始爱她,同时也突然喜欢上我了。他们开始常常到我这儿来,老是请求我给他们讲故事;我觉得,我讲得不错,因为他们非常喜欢听我讲。以后我学习和看书全都只是为了给他们讲故事,后来就给他们讲了整整三年。结果大家都责怪我,连施奈德也这样,指责我为什么对孩子们跟对大人一样讲话,为什么对他们什么都不隐瞒,我回答他们说,对他们撒谎我感到羞耻,不论怎么瞒他们,他们反正还是会全都知道的,大概,只知道那些肮脏的事,而从我这儿知道的则不是这些。任何人只要回想一下,他自己是孩子时是怎样的。他们不同意我吻玛丽还是在她母亲去世前两个晕期;当牧师布道时,所有的孩子都已经站在我一边了。我立即对他们讲了并使他们明白牧师的行为;大家都很生他的气,有些孩子甚至气得用石块砸碎他的窗玻璃。我制止了他们,因为这可是粗野的行为,可马上村子里全都知道了,这下便开始指责我把孩子们带坏了。后来大家又知道,孩子们喜欢玛丽,更是万分惊慌;但玛丽已经是幸福的了。大人们甚至还禁止孩子们与玛丽见面,但他们悄悄地跑到牛群那里去找她,那是在离村半俄里的很远的地方;他们给她带去糖果,有的孩子跑去就只是为了拥抱她,吻她,对她说:‘jevousaime,marie!”然后就赶快跑回去。玛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而差点发狂;她连做梦也想不到会这样,她觉得又羞愧又高兴,更主要的是,孩子们,特别是女孩子们想跑去转告她,我爱她并对他们讲了许多关于她的事。他们对她说,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所以现在他们也爱她,同... -->>
“瞧你们大家,”公爵开始说“现在这样好奇地望着我,要是我不来满足这种好奇心,看来你们会对我生气的。不,我是说的玩笑话,”他赶快脸带微笑补充说“在那里那里都是孩子,我在那里一直跟孩子们在一起,只跟孩子们在一起。这些孩子是那个村里的,有一大群,都在学校上学。我不是教他们的;哦,不,那里有一位学校的老师,叫儒勒蒂博;我嘛,大概也算教过他们吧,但大多数情况我就这么跟他们在一起,我整整四年就是这样度过的,别的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对他们什么都讲,丝毫也不隐瞒他们。他们的父亲和亲属一直很生我的气,因为孩子们简直不能没有我,老是围聚在我身边,而学校的老师甚至干脆把我当作头号敌人。我在那里树敌颇多,全是为了孩子们,甚至施奈德也奚落我。他们干吗这么害怕?对孩子一切都可以讲——一切;有一种想法总使我震惊:大人们对孩子多么不了解啊,甚至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对孩子什么都不该隐瞒,不要借口什么他们还小,对他们来说知道这些事情还为时过早,这种想法多么可悲和不幸!孩子们自己倒看得很清楚,父亲认为他们大小和什么都不懂,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懂。大人们不知道,即使是最棘手的事孩子也能提供非常重要的建议。噢,上帝啊!当这只可爱的小鸟信任而又幸福地望着你们的时候,你们是会愧于欺骗它的!我之所以把他们唤作小鸟,是因为世上没有什么比小鸟更可爱的了。其实,村里人对我生气主要是因为一件事而蒂博简直是嫉妒我;开始他老是摇头并感到奇怪,这些孩子在我这里怎么全部明白,而在他那里却几乎什么也不明白;后来他则嘲笑我,因为我对他说,我们俩什么也教不会他们,倒是他们会教给我们什么,他自己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他怎么能嫉妒我,诬蔑我呢!因为跟孩子在一起心灵的创伤也能得到医治在施奈德的医务机构里有一个病人,他是一个很不幸的人。他的不幸非常之大,未必还会有类似的情况,他被送来治精神病;据我看,他并不疯,他不过是十分痛苦,——这就是他的全部症结。要是你们知道,我们的孩子对他来说最终成了什么,那就好了但最好还是以后讲给你们听这个病人的事;我现在要讲的是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孩子们开始并不喜欢我。我年龄这么大,我又总这么笨拙;我知道,我也长得不好看最后,我还是个外国人。孩子们起先嘲笑我,后来,他们看见我吻了玛丽,甚至还朝我掷石块。可我就吻了她一次不,你们别笑,”公爵急忙制止自己听客的讪笑“这里根本没有爱情。如果你们知道,这是个多么不幸的人,那么你们自己也会像我一样十分怜悯她的。她是我们村子的人。她母亲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婆。在她们那完全破旧的有两扇窗户的小房子里,隔出了一扇窗户,是得到村当局允许的,他们允许她从这个窗口卖细绳子,线,烟草,肥皂,全是些卖几文钱的小东西,她也就是以此为生。她有病,两条腿是浮肿的,因此老是坐在一个地方。玛丽是她的女儿,20岁左右,消瘦孱弱;她早就有了肺病,但她仍然受雇于许多人家,每天都去他们那里干繁重的生活——擦地板,洗衣服,扫院子,照料牲口。一个路过的法国商务代办引诱了她并把她带走,可是过了一星期就将她孤零零一人抛在路上,悄悄离开了。她一路乞讨,上下邋塌,全身褴楼,穿着破鞋,回到了家里;她步行了整整一星期,睡在田野上,得了重伤风;脚上全是伤痛,双手浮肿、皲裂。不过,她本来就不漂亮,只有眼睛是安详、善良的、天真无邪的。她寡言少语至极。有一次,还是先前的事,她在干活的时候忽然唱起歌来,我记得,大家都感到惊讶并笑开了:‘玛丽唱歌了!怎么回事?玛丽唱歌了!’——她非常窘,后来就永远保持沉默了。那时人家还怜爱她,可是在她受尽苦难拖着有病的身子回来以后,无论谁也对她不表丝毫同情。他们在这件事上是多么残酷呀!他们在这件事上有着多么迟钝的概念呀!母亲第一个凶狠而轻蔑地对待她:‘现在你败坏了我的名声。’她第一个让她当众受辱:当村里人听说玛丽回来了,大家便跑来看她,差不多全村人都愧拢到老大婆的茅屋里来:老人,孩子,妇女)姑娘,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急于赶来贪看个热闹,玛丽躺在地板上,就在老太婆脚跟前,饥肠槽糟,破衣烂衫的,哭泣着。当大家都跑来时,她那蓬乱的头发完全盖住了脸,就这样伏在地板上。周围大家就像看一个坏女人那样看着她;老人们斥责她咒骂她,年轻人甚至嘲笑她,女人们辱骂她,谴责她,犹如望着一只蜘蛛似的蔑视地望着她。母亲自己却容忍了这一切,她坐在那里,点着头,赞许着。母亲在当时就已病得很重,几乎就要死去了;过了两个月也确实死了;她知道自己要死,但直至临死也仍然不想跟女儿和解,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把她赶到草棚里睡觉,甚至几乎不给她吃东西。老太婆需要经常在温水里浸泡病腿;玛丽每天给她洗脚,服侍她;她不吭一声地接受玛丽的照料侍侯,却对她没有说一句抚爱的话。玛丽承受着这一切,我认识她以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自己也认可了这一切、认为自己是最卑贱的淫荡女人。当老太婆完全病倒时,村里的老妇们都轮流来照料她,那里是这样的规矩。于是就根本不给玛丽吃东西;而村里还老是赶她走,甚至谁也不愿像以前那样给她活干。大家都唾弃她,男人们甚至不把她当女人,尽对她说些下流话。有时候,那是很难得的,星期天醉汉们喝够了寻开心,便仍给她一些小钱,就这么扔在地上;玛丽默默地一个个捡起来。她那时已经开始咯血了。后来,她身上的破衣服已完全成了破布片,穿着它都羞于在村里露面;依然是回来后就打的光脚。就在这种情形下,特别是孩子们,成群结帮的——有40多个小学生——开始作弄她,甚至向她投泥巴。她请求牧人让她看守母牛,但牧人赶开了她。于是她自己离开家整天地跟牛群在一起。因为她给牧人带来许多好处,牧人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就不再赶她,甚至有时还把自己午餐吃剩的奶酪和面包给她,他认为这是很大的慈悲。当母亲死去时,教堂里的牧师当众羞辱玛丽而不以为耻。玛丽站在灵枢旁,仍跟原来那样,穿着破衣衫,哭泣着。许多人集拢来看,她怎么哭,怎么跟在灵枢后面走;于是牧师——他还是个年轻人,他的全部抱负是做一个大传教士——朝向大家,指着玛丽说,‘这就是这位可敬的妇女死去的原因’(这是不对的,因为老太婆已经病了两年了),‘瞧她站在你们面前,不敢朝你们看一眼,因为上帝的手指戳着她;瞧她赤着脚,穿着破衣服,这对那些失去美德的人是个例子!她是谁呢?这是她的女儿!’以及诸如此类的话。你们倒想想,几乎所有的人竟都爱听这种卑鄙的话语,但是这时却出了一件特别的事:孩子们当时出来袒护她,因为那时他们已经都站在我这一边并喜欢上玛丽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很想为玛丽做点什么事;很有必要给她一些钱,但是在那里我从来都是身无分文的。我有一只钻石别针,于是把它卖给了一个贩子;他来往于各个村庄,贩卖旧衣服。他给了我8个法郎,实际上要值足足40法郎。我竭力想单独遇见玛丽一个人;等了很久,终于在村外篱笆旁通往山里的一条小径上,在一棵树后面遇上了。就在那里我把8个法郎给了她并对她说,让她爱惜着用,因为我再也没有钱了,然后吻了她一下,并说,要她别以为我怀有什么不良的居心,我吻她并不是爱上了她,而是因为我很怜悯勉,还说,我一开始就认为她丝毫也没有过错,而只是个不幸的人。我很想马上就能使她得到慰藉并相信,她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认为自己如此低贱,但她好象不理解。我立即就发觉了这一点,虽然她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我面前,低垂着双眼,十分羞涩。我说完时,她吻了我的手,我也当即拿起她的手想吻,但她很快挣脱了。突然这时孩子们在窥视着我们,他们有一大群;后来我知道,他们早就在暗中注意了我:他们开始打唿哨,拍巴掌,发笑声,玛丽便急忙逃跑了。我本想说话,但他们朝我扔石块。那一天全村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又狠狠地责难玛丽,更加不喜欢她。我甚至听说,人们想判处她刑罚,但是,上帝保佑,事情总算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孩子们却老是不放过她,比过去更恶劣地作弄她,向她扔泥巴,追赶她,她则逃避他们,因为肺部有病,逃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们在她后面喊啊,骂啊。有一次,我甚至冲上前去跟他们打架:后来我开始跟他们谈,只要我有可能,天天都谈。他们有时候停下来听,尽管仍然还要骂人。我对他们说,‘玛丽多么不幸’;很快他们便不再骂她,并默默地走开了,渐渐地我们开始交谈起来,我对他们什么都不隐瞒,我全部对他们讲了,他们非常好奇地听着,很快便开始怜悯起玛丽来。有些孩子在遇到她时还亲切地跟她打招呼;那里的习俗是,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彼此相遇时要鞠躬并说:‘您好’,我可以想象,玛丽一定会非常惊讶。有一次两个女孩搞到一点食物,带去找她,给了她,她们也来告诉了我。她们说,玛丽放声大哭了,还说她们现在很爱她。很快大家都开始爱她,同时也突然喜欢上我了。他们开始常常到我这儿来,老是请求我给他们讲故事;我觉得,我讲得不错,因为他们非常喜欢听我讲。以后我学习和看书全都只是为了给他们讲故事,后来就给他们讲了整整三年。结果大家都责怪我,连施奈德也这样,指责我为什么对孩子们跟对大人一样讲话,为什么对他们什么都不隐瞒,我回答他们说,对他们撒谎我感到羞耻,不论怎么瞒他们,他们反正还是会全都知道的,大概,只知道那些肮脏的事,而从我这儿知道的则不是这些。任何人只要回想一下,他自己是孩子时是怎样的。他们不同意我吻玛丽还是在她母亲去世前两个晕期;当牧师布道时,所有的孩子都已经站在我一边了。我立即对他们讲了并使他们明白牧师的行为;大家都很生他的气,有些孩子甚至气得用石块砸碎他的窗玻璃。我制止了他们,因为这可是粗野的行为,可马上村子里全都知道了,这下便开始指责我把孩子们带坏了。后来大家又知道,孩子们喜欢玛丽,更是万分惊慌;但玛丽已经是幸福的了。大人们甚至还禁止孩子们与玛丽见面,但他们悄悄地跑到牛群那里去找她,那是在离村半俄里的很远的地方;他们给她带去糖果,有的孩子跑去就只是为了拥抱她,吻她,对她说:‘jevousaime,marie!”然后就赶快跑回去。玛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而差点发狂;她连做梦也想不到会这样,她觉得又羞愧又高兴,更主要的是,孩子们,特别是女孩子们想跑去转告她,我爱她并对他们讲了许多关于她的事。他们对她说,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所以现在他们也爱她,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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